第8章 0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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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者驚慌失措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後，咬牙往後院跑。
顧阮笑得渾身發抖。
白楓寧紅腫的眼眶，赤紅的雙眸，以及淩亂的衣衫，確實挺像野戰剛剛結束。
……
剛剛情緒激動沒感受到，現在冷靜下來，顧阮痛得抽了口冷氣，看著紅腫的手腕，忍不住罵道：“白楓寧你他媽神經病吧！這麽用力是想把我的手腕捏斷嗎！”
他把袖子稍微拉下去，遮住大半紅腫的手印。
白家的花園修得像個迷宮，等到顧阮繞出去，霍銘南已經坐在車裏等他了。
霍銘南正在低頭看消息，餘光瞥見顧阮的身影，放下手機道：“不是說要早上車嗎？怎麽現在才來？”
顧阮老實答道：“我迷路了。”
霍銘南：“……”
霍銘南：“開車吧。”
“你的手腕怎麽了？”
這是兩人沈默十分鐘後，霍銘南說的第一句話。
“啊？”顧阮楞了一下，看向自己的手腕，車內燈光昏暗，如果不是使勁盯著看，應該不會發現他手腕的異常。
“這……”
顧阮沒編出一個正當理由。
霍銘南：“被人抓的吧，被誰？”
顧阮楞了一下，下意識往反方向編：“一個喝醉酒的女人。”
霍銘南：“女人？這女人是猿猴吧，手掌這麽大？”
顧阮微笑著，假裝沒聽見：“那女人喝醉了摔倒在地，我扶她起來，她沒站穩就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。”
霍銘南點點頭，心說：“孔雀開屏果然管用。”
兩人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，顧阮打開門，見小白和柴柴已經等在門口了。
小白見到霍銘南開心地喵喵叫，軟綿綿的小身體靠在霍銘南腳踝上，蹭來蹭去。
一個十分合格的小情人。
霍銘南彎腰抱起了她。
柴柴跟餵他牛肉的顧阮更親，傻乎乎地圍著顧阮轉圈，尾巴彎起瘋狂擺動。瞇著眼睛咧著嘴看著顧阮，一張憨厚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。
顧阮笑個不停，彎下腰來擼了一把柴柴的頭，惡作劇地捏住柴柴臉，將它兩腮拉得長長的。
企圖靠裝死引起主人註意力的小小：“……”
“喵喵喵喵喵！”你這個負心漢，有了新歡就忘了糟糠妻了！
顧阮聽見小小悲壯的叫聲，才想起來自家主子，連忙進屋，見小小像一只雞腿一樣趴在地上。
顧阮：“……”
顧阮：“小小，說實話你真的要減肥了啊！”
當天晚上，受到冷落的小小，又得到了平日分量一半的貓糧，差點郁悶到跳樓自殺。
不僅如此，鏟屎的還試圖拖著他和柴柴一起遛彎。
一只貓跟一只狗一起遛彎，簡直喪失了做貓的尊嚴！
而且他的嬌嫩的小爪子怎麽能落在骯臟的地面上！
“小小啊，你真的不要跟我出去活動一下嗎？貓架你爬不上去，走你總會吧，你如果不跟我出去的話，我明天就要再減少你的飯量了啊。”
小小：“……”我去，我去還不行嗎？
顧阮帶著柴柴和喪權辱國的小小出門了，霍銘南聽到關門的聲音才對著電話那頭的程磬說道。
“我能現在就出差嗎？”
“啊？”程磬看著鐘表，不可思議地說：“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，航班都沒有了，而且明天早上六點的航班已經夠早了……”
霍銘南面色不虞說道：“我等不了了！我想現在就出發了！”
程磬簡直快要瘋了，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霍銘南頓了兩秒說道：“我想洗澡，我現在就想洗！”
程磬：“……”霍總，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。
“你去洗不就好了，家裏沒熱水了？”
霍銘南：“你忘了我現在是‘殘疾人’了？我如果說要洗澡，顧阮肯定會幫我，到時候他就有機會在我身上摸來摸去，吃我豆腐了！我怎麽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！”
“霍總，你想多了！你真的想多了！！”程磬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，而是努力保持微笑道：“我看顧阮是個挺好的小夥子，應該不會幹出這樣的事。”
霍銘南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“也對，他一個年輕小夥子怎麽會對我一個殘疾的老男人感興趣！他今天打扮得像個開屏的孔雀，招惹上了一個手大力氣也大的醉酒女人！！他已經找好第二家了！！”
“你是不是想說我把自己太當回事了，我雖然是霍家的二少爺，但沒有實權，也沒有股份，除了一個名號什麽也沒有，而且還是殘疾。我是一個被拋棄的人，活該在角落裏腐爛生蛆，我就像是長在角落裏的小紅花，無人問津，在生活的暴雨下折斷了腰！”
程磬：還小紅花呢！你可要點臉吧！你頂多就是一塊苔蘚！！
程磬用最後一口氣試圖安慰他：“你想太多了，再說你殘疾不是裝得嗎？”
“裝得又能怎麽樣，我長得這麽好看顧阮還要開屏給別人看，我用最引以為豪的顏值都留不住一個人，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！！”
程磬快要跪了，有氣無力道：“你清醒一點——”
“我很清醒，我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，我無比的清醒——”
電話那頭的霍銘南嘮嘮叨叨像個老頭子，程磬聽得青筋暴起，忍不住喝道：“霍銘南！你給老子閉嘴！”
他如果只是一個秘書，當然不敢和霍銘南這樣說話，他除了秘書的身份外，還是霍銘南大學期間最好的哥們。
霍銘南當初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，是大學裏最亮眼的存在。但相處久了程磬知道他其實是個思路清奇的大男孩。
他本來應該是前途一片光明，卻出了意外，一夜之間，霍銘南披上了一層叫做成熟冷靜的外殼，但程磬卻知道霍銘南其實一直都沒有變，有時候也會暴露原形。可能是憋得太慘，一旦幼稚起來，天崩地裂！
幼稚的具體表現就是戲賊多。
見程磬生氣了，霍銘南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。
程磬苦口婆心地勸：“霍銘南你到底想讓顧阮怎麽做？給你洗澡吧，你嫌他手腳不老實，對你另有所圖；跟你保持距離吧，你又說人家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別人，人家顧阮小你七歲，你能不能稍微體貼照顧一下他。”
“我哪裏說他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逼人了！”霍銘南還在嘴硬。
程磬怒火攻心，剛要開口罵，卻聽見霍銘南委屈地說了一句：“程磬，你已經好久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。”
程磬：“……”
他嘆了口氣再也生不起氣來。
霍銘南出意外後，程磬看著他難受，就想留在他身邊幫他，之後也知道了一些秘密，也了解霍銘南心中的掙紮和痛苦。在霍銘南進入公司後，他也應聘成了秘書。
在公司，他們兩人是上下屬關系，態度畢恭畢敬一點也是幫他立威，另一方面，他也知道，大學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已經變為了霍銘南心中的一根刺，他一個來自舊時光的人，如果用原來的態度，就是逼霍銘南一次次地觸碰心中那根刺。
程磬有苦口婆心勸了好久，霍銘南終於冷靜下來，不在發脾氣也不再自怨自艾了。
老媽子程磬欣慰地道了句“晚安”，剛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霍銘南委屈又別扭地說。
“可是，我還是想洗澡。”
……
霍銘南早上六點的飛機，顧阮也早早起來，幫他準備好了晚飯。
看著坐在餐桌前乖巧吃飯的霍銘南，以及地上吃飯的三小只，顧阮心裏很滿足。
送走了霍銘南，顧阮坐車到了影視城外面。
“癡迷拍戲不可自拔”正在門口等著他。
顧阮看到她很意外，說道：“宋筱你不是在市郊醫院拍戲嗎？”
宋筱搖搖手，說道：“我這幾天頭都要笑掉了，為了保住自己這一條狗命，我還是來影視城找戲吧。”
“明日巨星”是個戴眼鏡的高個男人，他用手肘捅了捅宋筱說：“瞎說，你明明是為了顧阮才來影視城的。”
宋筱是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，聞言挑眉道：“我當然要和顧阮搞好關系啦，顧阮可是我欽定的影帝，演技好，天分高，又肯下功夫，早晚要起飛。”
說完她摟著顧阮的手臂，楚楚可憐地看著顧阮道：“顧阮啊，我有一句話想送給你：茍富貴，勿相忘！”
顧阮：“……”
高個男人：“……”
後來宋筱也火了，只是因為外表限制了她的戲路，一開始宋筱也很郁悶，後來想開了，還會自嘲：“每天早上照鏡子，我都覺得自己不演勾引男人的狐貍精真可惜。”
顧阮跟著宋筱進了影視城，顧阮扮演小太監，宋筱扮演小宮女。
兩人都屬於沒有鏡頭，沒有臺詞的背景板。
現在是夏天，顧阮穿上層層戲衣，僅僅是站著，汗就淌下來了。
這場戲很簡單，貴妃在中秋宴上流產，太醫在飯菜中檢查出了墮胎藥，皇上大發雷霆。
“是誰！狗膽包天！竟然殘害我的皇兒！”
皇後瑟瑟發抖，跪在地上：“是臣妾無能，沒有管理好六宮，才導致貴妃的飯菜中被奸人下了墮胎藥。”
皇上猛地一拍桌子說道：“貴妃的菜是誰端上來的！”
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，縮成一只小鵪鶉說道：“是，是……奴才。”
眾群演羨慕地看著他，真好啊，不僅能露臉還有臺詞。
“說，是誰收買你的！”
小太監滿臉淚痕，猛地磕頭道：“奴才冤枉啊，奴才真的不知道這件事！”
“哼。”皇上冷哼一聲，說道：“把他押入慎刑司，務必讓他吐出幕後的指使之人。”
在皇上大發雷霆的時候，顧阮雖然是背景板，可能一個鏡頭都沒有，但他一直在耷拉著肩膀，微微顫抖著。
這種顫動雖然幅度小，但看上去很明顯。跟大臣的顫抖不同，大臣有文人的氣節，就算是嚇怕了膽，但那份高傲的自尊仍在，顫抖起來，也帶著一絲高傲。
顧阮曾經在影視城混了一個多月，演過士兵、太監、大臣，把這些都琢磨透了。
顧阮演完這些還不能脫下衣服，要到下一個場景去做背景板，等到收工的時候，衣服都濕透了，粘在身上脫都脫不下來。
宋筱心疼地遞給顧阮一瓶礦泉水，宮女的衣服比較薄，她雖然也熱，但沒有到顧阮這個地步：“趕緊喝點水吧，小心中暑了。”
見顧阮整個人都快虛脫了，宋筱說道：“要不你明天在家裏休息一天吧，病倒了就得不償失了。”
顧阮擺擺手說道：“沒事，我喝點水就緩過來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宋筱：“我男朋友今天來接我，要不送你一程？”
顧阮下意識就是想說好，突然想起自己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出租房了，說道：“不用了，我還想繞路去買菜，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吧。”
公交車站離影視城還有一段距離，顧阮步行走過去。
雖然臨近黃昏，陽光依舊很毒，顧阮戴著口罩，沿著墻角一溜陰涼走。
本來就有點頭暈目眩，戴著口罩更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，迷迷糊糊中顧阮看見前面有個按摩店的立形招牌。
他摘下防曬的口罩，看到門口坐著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大叔，他問道：“大叔，你招學徒嗎？”
霍銘南的腿像是殘疾了好久，如果不經常按摩的話會壞死。他現在是高價保姆，理應為霍銘南做點什麽。
大叔面無表情的擡起頭，伸出兩只手指說道：“這是幾？”
顧阮：“……二。”
大叔擺擺手，說道：“不行，你不合格。”
顧阮一頭霧水，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大叔沒有說話，而是伸出一只手指向上指了指。
顧阮一楞，順著大叔的指的方向看過去，看到招牌上寫著：盲人按摩店。
顧阮：“……”
第二天醒來的時候，顧阮已經嗓子疼到說不出話來了。
柴柴已經早在床邊看著他了，見他醒來了，兩只爪子趴在床邊，用頭拱他的手，小尾巴搖到飛起。
“真乖。”顧阮摸了一把柴柴的頭，起身下床。
小小和小白還沒醒。
自從小小來了後，小白不在自己的窩裏睡覺，非要和小小擠在一起，靠著小小睡覺。有時候小白會枕著小小的短腿，窩在他懷裏睡覺，一大一小都睡出了鼻涕泡，像是兩只小天使。顧阮經常像個變態一樣蹲在一邊，癡漢地看著他們睡覺。
柴柴沒有兩只貓能睡，對他來說吃更重要。
除了狗糧外，顧阮會為他加餐，柴柴每次吃飽了飯就會癱在沙發上，瞇著眼睛傻笑。
戀戀不舍和小三只分別後，顧阮到了影視城，宋筱見了他這副慘狀，見他就揪著他喝水。
“多喝點水，你現在就和曬蔫的狗尾巴草一樣。”
顧阮有氣無力地心想，他就算曬蔫了，也是一朵漂亮的小野花。
還是和昨天一樣，顧阮變成了太監專業戶，又穿上了一身太監的衣服。
……
許棋然跟這部古裝劇的導演關系好，來客串了一個小角色，許棋然拍了三遍就直接過了，拍完後他拉著導演天南海北地聊，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徐浩拖走了。
許棋然被拖著走了幾步，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，他瞅了幾眼，突然說道：“這不是那個‘真爽’嗎？”
“啥？”徐浩：“你大白天說什麽鬼話，‘真爽’是什麽玩意？”
“就是那個罵人真爽的群眾演員。”
許棋然甩來徐浩的手，一只手摸著下巴，在一旁看了一分鐘，突然向後走。
“哎，祖宗，你要去哪啊，你還要趕飛機啊，早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。”徐浩七竅生煙，“我跟著你遲早要氣死，我總算明白了你前幾天為什麽突然好心給我買保險，你是怕氣死我之後，我那戰鬥力超強的老娘跟你沒完是不是！”
他這句話剛說完，許棋然就從導演棚中走出來，斜睨了他一眼道：“你確定？”
徐浩楞了一下，想起他媽媽那花癡的樣子，說必定他被氣死後，他老娘會歡天喜地將許棋然認作親生兒子。
家門不幸啊！！
見許棋然已經走出去了好一段了，徐浩趕緊追過去說道：“你跟導演說了什麽？”
許棋然：“好的苗子不應該被埋沒，能幫一把就幫一把，我有一種預感，不用過多久，他就能跟我同臺飆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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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阮笑得渾身發抖。
白楓寧紅腫的眼眶，赤紅的雙眸，以及淩亂的衣衫，確實挺像野戰剛剛結束。
……
剛剛情緒激動沒感受到，現在冷靜下來，顧阮痛得抽了口冷氣，看著紅腫的手腕，忍不住罵道：“白楓寧你他媽神經病吧！這麽用力是想把我的手腕捏斷嗎！”
他把袖子稍微拉下去，遮住大半紅腫的手印。
白家的花園修得像個迷宮，等到顧阮繞出去，霍銘南已經坐在車裏等他了。
霍銘南正在低頭看消息，餘光瞥見顧阮的身影，放下手機道：“不是說要早上車嗎？怎麽現在才來？”
顧阮老實答道：“我迷路了。”
霍銘南：“……”
霍銘南：“開車吧。”
“你的手腕怎麽了？”
這是兩人沈默十分鐘後，霍銘南說的第一句話。
“啊？”顧阮楞了一下，看向自己的手腕，車內燈光昏暗，如果不是使勁盯著看，應該不會發現他手腕的異常。
“這……”
顧阮沒編出一個正當理由。
霍銘南：“被人抓的吧，被誰？”
顧阮楞了一下，下意識往反方向編：“一個喝醉酒的女人。”
霍銘南：“女人？這女人是猿猴吧，手掌這麽大？”
顧阮微笑著，假裝沒聽見：“那女人喝醉了摔倒在地，我扶她起來，她沒站穩就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。”
霍銘南點點頭，心說：“孔雀開屏果然管用。”
兩人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，顧阮打開門，見小白和柴柴已經等在門口了。
小白見到霍銘南開心地喵喵叫，軟綿綿的小身體靠在霍銘南腳踝上，蹭來蹭去。
一個十分合格的小情人。
霍銘南彎腰抱起了她。
柴柴跟餵他牛肉的顧阮更親，傻乎乎地圍著顧阮轉圈，尾巴彎起瘋狂擺動。瞇著眼睛咧著嘴看著顧阮，一張憨厚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。
顧阮笑個不停，彎下腰來擼了一把柴柴的頭，惡作劇地捏住柴柴臉，將它兩腮拉得長長的。
企圖靠裝死引起主人註意力的小小：“……”
“喵喵喵喵喵！”你這個負心漢，有了新歡就忘了糟糠妻了！
顧阮聽見小小悲壯的叫聲，才想起來自家主子，連忙進屋，見小小像一只雞腿一樣趴在地上。
顧阮：“……”
顧阮：“小小，說實話你真的要減肥了啊！”
當天晚上，受到冷落的小小，又得到了平日分量一半的貓糧，差點郁悶到跳樓自殺。
不僅如此，鏟屎的還試圖拖著他和柴柴一起遛彎。
一只貓跟一只狗一起遛彎，簡直喪失了做貓的尊嚴！
而且他的嬌嫩的小爪子怎麽能落在骯臟的地面上！
“小小啊，你真的不要跟我出去活動一下嗎？貓架你爬不上去，走你總會吧，你如果不跟我出去的話，我明天就要再減少你的飯量了啊。”
小小：“……”我去，我去還不行嗎？
顧阮帶著柴柴和喪權辱國的小小出門了，霍銘南聽到關門的聲音才對著電話那頭的程磬說道。
“我能現在就出差嗎？”
“啊？”程磬看著鐘表，不可思議地說：“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，航班都沒有了，而且明天早上六點的航班已經夠早了……”
霍銘南面色不虞說道：“我等不了了！我想現在就出發了！”
程磬簡直快要瘋了，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霍銘南頓了兩秒說道：“我想洗澡，我現在就想洗！”
程磬：“……”霍總，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。
“你去洗不就好了，家裏沒熱水了？”
霍銘南：“你忘了我現在是‘殘疾人’了？我如果說要洗澡，顧阮肯定會幫我，到時候他就有機會在我身上摸來摸去，吃我豆腐了！我怎麽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！”
“霍總，你想多了！你真的想多了！！”程磬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，而是努力保持微笑道：“我看顧阮是個挺好的小夥子，應該不會幹出這樣的事。”
霍銘南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“也對，他一個年輕小夥子怎麽會對我一個殘疾的老男人感興趣！他今天打扮得像個開屏的孔雀，招惹上了一個手大力氣也大的醉酒女人！！他已經找好第二家了！！”
“你是不是想說我把自己太當回事了，我雖然是霍家的二少爺，但沒有實權，也沒有股份，除了一個名號什麽也沒有，而且還是殘疾。我是一個被拋棄的人，活該在角落裏腐爛生蛆，我就像是長在角落裏的小紅花，無人問津，在生活的暴雨下折斷了腰！”
程磬：還小紅花呢！你可要點臉吧！你頂多就是一塊苔蘚！！
程磬用最後一口氣試圖安慰他：“你想太多了，再說你殘疾不是裝得嗎？”
“裝得又能怎麽樣，我長得這麽好看顧阮還要開屏給別人看，我用最引以為豪的顏值都留不住一個人，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！！”
程磬快要跪了，有氣無力道：“你清醒一點——”
“我很清醒，我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，我無比的清醒——”
電話那頭的霍銘南嘮嘮叨叨像個老頭子，程磬聽得青筋暴起，忍不住喝道：“霍銘南！你給老子閉嘴！”
他如果只是一個秘書，當然不敢和霍銘南這樣說話，他除了秘書的身份外，還是霍銘南大學期間最好的哥們。
霍銘南當初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，是大學裏最亮眼的存在。但相處久了程磬知道他其實是個思路清奇的大男孩。
他本來應該是前途一片光明，卻出了意外，一夜之間，霍銘南披上了一層叫做成熟冷靜的外殼，但程磬卻知道霍銘南其實一直都沒有變，有時候也會暴露原形。可能是憋得太慘，一旦幼稚起來，天崩地裂！
幼稚的具體表現就是戲賊多。
見程磬生氣了，霍銘南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。
程磬苦口婆心地勸：“霍銘南你到底想讓顧阮怎麽做？給你洗澡吧，你嫌他手腳不老實，對你另有所圖；跟你保持距離吧，你又說人家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別人，人家顧阮小你七歲，你能不能稍微體貼照顧一下他。”
“我哪裏說他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逼人了！”霍銘南還在嘴硬。
程磬怒火攻心，剛要開口罵，卻聽見霍銘南委屈地說了一句：“程磬，你已經好久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。”
程磬：“……”
他嘆了口氣再也生不起氣來。
霍銘南出意外後，程磬看著他難受，就想留在他身邊幫他，之後也知道了一些秘密，也了解霍銘南心中的掙紮和痛苦。在霍銘南進入公司後，他也應聘成了秘書。
在公司，他們兩人是上下屬關系，態度畢恭畢敬一點也是幫他立威，另一方面，他也知道，大學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已經變為了霍銘南心中的一根刺，他一個來自舊時光的人，如果用原來的態度，就是逼霍銘南一次次地觸碰心中那根刺。
程磬有苦口婆心勸了好久，霍銘南終於冷靜下來，不在發脾氣也不再自怨自艾了。
老媽子程磬欣慰地道了句“晚安”，剛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霍銘南委屈又別扭地說。
“可是，我還是想洗澡。”
……
霍銘南早上六點的飛機，顧阮也早早起來，幫他準備好了晚飯。
看著坐在餐桌前乖巧吃飯的霍銘南，以及地上吃飯的三小只，顧阮心裏很滿足。
送走了霍銘南，顧阮坐車到了影視城外面。
“癡迷拍戲不可自拔”正在門口等著他。
顧阮看到她很意外，說道：“宋筱你不是在市郊醫院拍戲嗎？”
宋筱搖搖手，說道：“我這幾天頭都要笑掉了，為了保住自己這一條狗命，我還是來影視城找戲吧。”
“明日巨星”是個戴眼鏡的高個男人，他用手肘捅了捅宋筱說：“瞎說，你明明是為了顧阮才來影視城的。”
宋筱是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，聞言挑眉道：“我當然要和顧阮搞好關系啦，顧阮可是我欽定的影帝，演技好，天分高，又肯下功夫，早晚要起飛。”
說完她摟著顧阮的手臂，楚楚可憐地看著顧阮道：“顧阮啊，我有一句話想送給你：茍富貴，勿相忘！”
顧阮：“……”
高個男人：“……”
後來宋筱也火了，只是因為外表限制了她的戲路，一開始宋筱也很郁悶，後來想開了，還會自嘲：“每天早上照鏡子，我都覺得自己不演勾引男人的狐貍精真可惜。”
顧阮跟著宋筱進了影視城，顧阮扮演小太監，宋筱扮演小宮女。
兩人都屬於沒有鏡頭，沒有臺詞的背景板。
現在是夏天，顧阮穿上層層戲衣，僅僅是站著，汗就淌下來了。
這場戲很簡單，貴妃在中秋宴上流產，太醫在飯菜中檢查出了墮胎藥，皇上大發雷霆。
“是誰！狗膽包天！竟然殘害我的皇兒！”
皇後瑟瑟發抖，跪在地上：“是臣妾無能，沒有管理好六宮，才導致貴妃的飯菜中被奸人下了墮胎藥。”
皇上猛地一拍桌子說道：“貴妃的菜是誰端上來的！”
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，縮成一只小鵪鶉說道：“是，是……奴才。”
眾群演羨慕地看著他，真好啊，不僅能露臉還有臺詞。
“說，是誰收買你的！”
小太監滿臉淚痕，猛地磕頭道：“奴才冤枉啊，奴才真的不知道這件事！”
“哼。”皇上冷哼一聲，說道：“把他押入慎刑司，務必讓他吐出幕後的指使之人。”
在皇上大發雷霆的時候，顧阮雖然是背景板，可能一個鏡頭都沒有，但他一直在耷拉著肩膀，微微顫抖著。
這種顫動雖然幅度小，但看上去很明顯。跟大臣的顫抖不同，大臣有文人的氣節，就算是嚇怕了膽，但那份高傲的自尊仍在，顫抖起來，也帶著一絲高傲。
顧阮曾經在影視城混了一個多月，演過士兵、太監、大臣，把這些都琢磨透了。
顧阮演完這些還不能脫下衣服，要到下一個場景去做背景板，等到收工的時候，衣服都濕透了，粘在身上脫都脫不下來。
宋筱心疼地遞給顧阮一瓶礦泉水，宮女的衣服比較薄，她雖然也熱，但沒有到顧阮這個地步：“趕緊喝點水吧，小心中暑了。”
見顧阮整個人都快虛脫了，宋筱說道：“要不你明天在家裏休息一天吧，病倒了就得不償失了。”
顧阮擺擺手說道：“沒事，我喝點水就緩過來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宋筱：“我男朋友今天來接我，要不送你一程？”
顧阮下意識就是想說好，突然想起自己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出租房了，說道：“不用了，我還想繞路去買菜，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吧。”
公交車站離影視城還有一段距離，顧阮步行走過去。
雖然臨近黃昏，陽光依舊很毒，顧阮戴著口罩，沿著墻角一溜陰涼走。
本來就有點頭暈目眩，戴著口罩更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，迷迷糊糊中顧阮看見前面有個按摩店的立形招牌。
他摘下防曬的口罩，看到門口坐著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大叔，他問道：“大叔，你招學徒嗎？”
霍銘南的腿像是殘疾了好久，如果不經常按摩的話會壞死。他現在是高價保姆，理應為霍銘南做點什麽。
大叔面無表情的擡起頭，伸出兩只手指說道：“這是幾？”
顧阮：“……二。”
大叔擺擺手，說道：“不行，你不合格。”
顧阮一頭霧水，問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大叔沒有說話，而是伸出一只手指向上指了指。
顧阮一楞，順著大叔的指的方向看過去，看到招牌上寫著：盲人按摩店。
顧阮：“……”
第二天醒來的時候，顧阮已經嗓子疼到說不出話來了。
柴柴已經早在床邊看著他了，見他醒來了，兩只爪子趴在床邊，用頭拱他的手，小尾巴搖到飛起。
“真乖。”顧阮摸了一把柴柴的頭，起身下床。
小小和小白還沒醒。
自從小小來了後，小白不在自己的窩裏睡覺，非要和小小擠在一起，靠著小小睡覺。有時候小白會枕著小小的短腿，窩在他懷裏睡覺，一大一小都睡出了鼻涕泡，像是兩只小天使。顧阮經常像個變態一樣蹲在一邊，癡漢地看著他們睡覺。
柴柴沒有兩只貓能睡，對他來說吃更重要。
除了狗糧外，顧阮會為他加餐，柴柴每次吃飽了飯就會癱在沙發上，瞇著眼睛傻笑。
戀戀不舍和小三只分別後，顧阮到了影視城，宋筱見了他這副慘狀，見他就揪著他喝水。
“多喝點水，你現在就和曬蔫的狗尾巴草一樣。”
顧阮有氣無力地心想，他就算曬蔫了，也是一朵漂亮的小野花。
還是和昨天一樣，顧阮變成了太監專業戶，又穿上了一身太監的衣服。
……
許棋然跟這部古裝劇的導演關系好，來客串了一個小角色，許棋然拍了三遍就直接過了，拍完後他拉著導演天南海北地聊，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徐浩拖走了。
許棋然被拖著走了幾步，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，他瞅了幾眼，突然說道：“這不是那個‘真爽’嗎？”
“啥？”徐浩：“你大白天說什麽鬼話，‘真爽’是什麽玩意？”
“就是那個罵人真爽的群眾演員。”
許棋然甩來徐浩的手，一只手摸著下巴，在一旁看了一分鐘，突然向後走。
“哎，祖宗，你要去哪啊，你還要趕飛機啊，早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。”徐浩七竅生煙，“我跟著你遲早要氣死，我總算明白了你前幾天為什麽突然好心給我買保險，你是怕氣死我之後，我那戰鬥力超強的老娘跟你沒完是不是！”
他這句話剛說完，許棋然就從導演棚中走出來，斜睨了他一眼道：“你確定？”
徐浩楞了一下，想起他媽媽那花癡的樣子，說必定他被氣死後，他老娘會歡天喜地將許棋然認作親生兒子。
家門不幸啊！！
見許棋然已經走出去了好一段了，徐浩趕緊追過去說道：“你跟導演說了什麽？”
許棋然：“好的苗子不應該被埋沒，能幫一把就幫一把，我有一種預感，不用過多久，他就能跟我同臺飆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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